得将他拖出来揍一顿。
——知不知道危险?还用这种撒娇黏糊的口吻撩拨她!过分了啊!
不料他探臂环上她的柳腰,薄唇贴着她耳廓,以轻弱气音道:“有圈套。”
林昀熹低低回应“晓得”,两手则忙不迭推他,愠道:“胡闹!你不害臊,我嫌丢人呢!快穿衣裳!”
宋思锐一笑回房,掩门前还不忘给她抛出魅惑眼神。
林昀熹因他的警觉放下心头大石。
她素来无所畏惧,但有他保驾护航,她勇气倍增。
···
大船靠岸时,年约四十出头、身穿黛绿袍子的沈岛主及其弟沈鹭起、文琴等十余名首脑率众迎候于码头,人人神情端又暗带拘谨端量。
如林昀熹所料,沈星长不在场。
出事了?招致沈家人怀藏叛心?她既担忧,亦忐忑。
诚然,小小双月岛才几百号人,半数不会武功,半数武艺平庸。
若真生叛念,她固然能擒获沈岛主相要挟,甚至将反抗者灭个干净,但岛上聚集不可多得的工匠,乃七十二岛兵器制造的主要生产者。
万一未来数年海盗进犯,她失了沈家支持,必然要吃大亏。
以前未获爷爷授意,她爱撒泼爱撒野,人家姑且当她是少不经事的小丫头;但她执掌诸岛两年,消失了近一年半,对各岛形势仅有耳闻,未曾实见,断然不可轻率行事。
深深吸了口气,她按捺想要抓船夫与沈岛主对质的念头,对众人抱拳道:“多日不见,沈岛主风采依然,大伙儿神清气爽哪!”
她气定神闲,清音圆转,一句平和且简单的招呼以浑厚内力缓缓吐露,毫不费力传遍整个海滩,教众人脸色大变。
沈岛主脸上惶恐一闪而过,深揖道:“惊闻大岛主驾临,属下欣喜万分,略备早膳点心,还望勿弃。”
他顿了顿,复对宋思锐、傅千凝和林绍夫妇热情问候,盛意相邀。
林昀熹镇定自若,搀扶母亲,简略向她介绍诸岛情形,如数家珍。
相迎的沈家人见状,汗流涔涔,面露愧色。
踏着晨光明媚的沿海栈道,众人闲话家常,步向东南面的望海楼台。
沿途野花点缀,斑斓绚丽。海风送来膳食茗茶的香气,令人腹中馋虫翻滚。
沈岛主陪同林昀熹坐上首,余人依次而坐,仆役捧来各式点心。
林昀熹见傅千凝和易檀均无顾忌,放心尝了些煎酿鱼茸饼和野三鲜卷。精致程度远不及京城晋王府,又别有一番熟悉的野趣风味。
待沈家人端上几碗燕窝羹,觉察二人秀眉轻扬,丈夫亦不着痕迹勾唇,她浅笑道:“海上颠簸多时,这两日胃口不佳,怕是浪费了上好燕窝,你们拿去分了吧!”
“大岛主,这、这……”沈岛主诚惶诚恐。
林昀熹淡声道:“茶已喝过,早食也用过,劳烦大岛主派人引路,好让我们探视大师兄。”
“大岛主!不关兄长和星长的事!是属下有眼无珠……”身为门主的沈鹭起突然离座,噗通而跪。
文琴等晚辈随之纷纷跪了一地,仿佛林昀熹轻描淡写之言堪比利刃毒箭,让人惊悚不已。
“怎么?”
林昀熹知燕窝羹内放了迷香的解药,却想不通沈家人为何联合悬铃岛的船暗中下药,又企图不露声色替他们解毒,试图掩盖痕迹。
她和宋思锐均作了防备,一点迷香并无多大害处,自然没必要再服食解药。
但沈家人显然猜出她已知情,迫不及待跪地求饶,倒让她百思不解。
她平静眼光淡然掠过众人或担忧或害怕的面孔,哪怕秀颜青葱,源自秦家和林家的底气与风华涓滴不泯。
沈岛主坐不住了:“大岛主,误会!一场误会!”
“哦?愿闻其详。”
沈氏门人面面相觑,最终由沈鹭起开口:“大岛主,上回听说那宋……晋王三公子要娶靖国公之女,便千里赴京,找他要个说法……”
林昀熹眉心轻拢:“那事不早了结了?我和他,婚后自会归岛,你们整一堆乌七八糟的伎俩,意欲何为?”
她没点破“乌七八糟”是何事,意在留有余地,
文琴垂泪插言:“是我的错!我当时见大岛主不说话,只管点头,感觉很不对劲,怂恿大伙儿进城问个究竟,听说……”
“听说什么?听说晋王三公子海外归来,相中了家道中落、没入王府的靖国公之女,不惜和父兄对抗?”
林昀熹眉毛轻轻一挑,喜怒难辨。
“额……大致如是,”文琴难堪,“我们只道傅三哥见异思迁,寻了和您面目相似的千金,更妄图用‘她’来替代您,借机夺取七十二岛立功,故而认定……在你们三位携同家属登临长陵岛前,先请来双月岛查探清楚。”
林昀熹明白,有些话,双方均未明言。
宋思锐和傅千凝深得秦老岛主真传,皆是以一当百的好手,沈家人怕吃亏,决意无声无息下药,控制内力,再拿下扭送长陵岛,定为奇功一件。
他们大抵没料到,上回所遇不像“大岛主”的她,实因蛊毒未解,连自己是个岛主都不晓得,只会“淡淡点头”。而今恢复常态,前前后后事件串联而起,她越发淡定雍容,反倒缺少当年的锋芒毕露,教人迷惑。
“我还道……沈家对我们夫妇有多大意见呢!”林昀熹似笑非笑。
这下连沈岛主也吓得不轻,急忙站起,朝她行礼:“不敢不敢!只为防止敌对势力渗透……毕竟,他们打听靖国公夫人乃棠族王族,手下有巫医,有摄魂术、移魂术、换脸术等妖法……“
边说边忌惮地望向一袭玄色衣袍的易檀。
易檀无奈笑了笑,不作辩解。
“瞎折腾!”林昀熹俯视沈鹭起和文琴等人,“就算我不似往日,可我和阿凝飞身跃入人群……你们瞎了没看见?”
此话或多或少掺杂了委屈,她自认为和傅千凝从马背腾空而起,双双姿态翩然,美妙且帅气十足,居然没人欣赏,还断定她是冒充的大岛主!
忆及此事,她补了句:“私自离岛闹事,我还没算账呢!”
沈鹭起和文琴异口同声:“属下甘愿领罚!”
林昀熹无端忆起,前些日子,她和父母、丈夫齐齐跪向女帝,嘴里蹦出的也是类似措词,心下微酸。
“罚是得罚!”她摆手道,“先起来!咱们七十二岛,何时多了这跪来跪去的规矩?”
余人皆没敢动,齐声道:“请大岛主责罚!”
林昀熹料想,这桩事实为沈岛主授权,可她离岛日久,不宜一回来便重罚,更不能与沈岛主撕破脸,遂冷声道:“沈门主作为岛主副手,擅自率众进入大宣境内滋事,按律该受鞭刑,念及你主动承认过错,改劳役三个月,其余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