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压低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猜猜我是谁?”
司矍一惊,没有想到这么晚了她居然还跑了出来。
他轻柔地拉下她的手,转过头便看到那个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后,笑着看着她。
“公主……”
他以为她忘记他了。
小长乐不由分手地拉起他的手,催促道:“小哥哥,我发现了一个可好玩的地方,你快随我去。”
夜里的皇宫静悄悄的,惟有知了声声,裹挟着阵阵晚风,深蓝的夜色化作薄雾笼罩在御花园枝桠之间。御花园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走几步便能看见宫里摆着照明用的玉勾连云纹灯一明一灭地闪烁着暖光。
两个小人沿着鹅卵石小路走了一路,手牵着手,躲着提着灯笼匆匆而过的宫女,左拐右拐,小长乐就牵着他钻入一片树林之间。
树林的树栽种的并不密集,走了许久,司矍也不见出路,担忧地问道:“公主,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快了快了。”
小姑娘牵着他头也不回地走着。
再往前面走几步,清冽如水的月色在他们面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浅滩,一层溪水薄薄地覆盖在鹅卵石上面,打着旋儿侧身流过里面的礁石,玎玲作响,宛若璎珞相互碰撞之声。
“你看。”
她深深吸了口气,拉着他站在溪水边上,指着在水面上的月亮兴高采烈地说道:“这里有月亮。”
“你站在这里不许动。”
她一边叮嘱着,一边脱了鞋。
“公主别去!”
司矍看出了她的意图,刚想拉住她的手,小姑娘却笑盈盈地提着裙子哗啦一声踩进水中。
“我才不怕!我白天偷偷来这里试过水深了。”
那水中的皎月也跟着碎了一地,变成了粼粼的光影,清凉的溪水像是珠玉一般颗颗溅起,又尽数落入溪水之中。
小姑娘一身白衣,笑容可掬,提着裙子在水中转了一个圈。
她伸展手臂,沐浴在通白的皓月投下的光影中,回眸冲他一笑:“你看,这样我们不去屋顶上,也能够看月亮啦。”
少年手足无措地站在岸边上,看着溪水中踩月亮的少女,星星倒映在水中,被她雪白的脚丫揉碎了,月亮也顺着柔缓的水波支离破碎地聚散舒卷。
凉凉的水色翻涌在小姑娘的脚下,也声声挤入他心中。
树林里面漫天的蝉鸣渐行渐远,溪面倒影着星河月色,悬月泠泠,小长乐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捧水中的月亮。
“哎呀。”她嘟囔了几声,“为什么月亮一捧就碎了。”
“欸!”
她惊呼一声,捧着溪水快步走到他面前。
“小哥哥你看!”
她将手掌递到他眼前。
司矍低下头,看见她白皙的掌心间,躺着一轮圆圆的小月亮。
“我把月亮摘下来啦!”
她笑眯了眼。
“送给你。”
司矍伸出手抚上心房,看着小姑娘如花的笑靥。
树林里面,是不是有一朵花要开了?
忽然小姑娘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趁他不注意将他拉了下来。
她咯咯笑着,声音胜过漫过她脚踝的流水清音,眼睛里面缀满了天上的星子。
那些水中破碎的星星,是不是都钻进她的眼里面了?
少年呆呆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个福利向小番外~(突然非常非常想写这个剧情~)
任何无缘无故的喜欢都有自己独一无二、又莫名其妙的理由。
Ps:不好意思这次番外忘了在标题上点出来
以后注意!
☆、君王
秦翊之走之后, 皇上心里面早就想要整治淑妃,又见她这次竟然要算计自己女儿,以搬弄是非为由头, 下令将她禁足一个月。
淑妃在一旁想要辩解, 皇上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沉着声音说:“难不成你还要怪罪朕冤枉了你?”
“这是朕的旨意,你不想接?”
淑妃不甘心地福了福身:“臣妾遵旨。”
处理完淑妃之后, 皇上让傅知微跟着回太华宫, 傅知微也有话想要同皇上说,乖顺地点头, 慢步跟在皇上身后。
看见司矍走在一旁,她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昨日给你做的酒酿丸子好吃吗?”
上辈子她变着花样给秦翊之做菜讨他欢心,厨艺大涨, 所以闲来无事就喜欢闷在琼花苑的厨房里折腾,湘云起初怕累着她,可后来见她在厨房娴熟的样子, 眼睛都看直了。
眼见着天越来越热, 她用糯米粉浸水揉搓成小圆子, 同甜酒酿,枸杞和冰糖一起下锅小火煮制, 煮好后将小丸子放在冰水里面冷却,用冰镇着偷偷给他递了一匣子。
“好吃。”司矍答道,“公主怎么遇着秦公子了?”
“他呀。”傅知微嘟囔了嘴,“谁知道这人想要做些什么, 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就好了。”
司矍眼里面含着担忧:“公主这几日还是尽量避免一个人外出。”
傅知微点了点头,刚想继续说些什么, 就见皇上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顿时噤声,快步追上了皇上。
太华宫议事房内,皇上让房内侍立的太监下去,等到只剩他们父女两个人,才开口问道:“说吧,今日你同秦公子怎么回事。”
傅知微迟疑了一会儿,答道:“长乐同秦公子并不相熟……只是……”
“只是什么?”
傅知微犹豫要不要将重生之事全盘托出,只是上辈子的事情细细想来似乎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秦翊之同朝臣勾结,思虑半响,她下定决心,开口回道:“长乐近日做了一个梦。”
她将上辈子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以及她对户部尚书和齐王的怀疑。
听完后,皇上脸色一变,久久没有说话。
议事房内寂静地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几点日光若泼墨般撒在殿内,傅知微心里面打起了鼓,也捏不住父皇是什么意思。
重生之事过于骇然,单凭一个梦境就随意定一个朝中重臣,闲散王爷的罪,也过于草率,她知道父皇定然不会轻易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只是她在赌,赌父皇不敢赌先辈用血汗打下的江山社稷。
君臣之道,最怕的便是君王之心有了猜忌。
良久,皇上常常叹了口气:“长乐,若这梦境是真的,那真的难为你了。”
“父皇——”傅知微抬头。
皇上微笑:“原来这就是你偏生要那小侍卫的理由。”
他语气一沉,转而正色道:“户部尚书一党在朝中影响力颇大,朕早先也怀疑这些老臣贪墨银两,这几日也在同朝中的大臣商议此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