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成龙船,引修仙之人源源而来。问虚含泪收骨,亲往青州造船。
此后真龙作引,蓬莱开道。清虚立派,规模初成。
席墨先时对这些只存在于秘本中的故事,所知不过寥寥片段,如今在这极其瑰壮的壁画之下,却是看清了龙族的过往。
他望着那处倒塌的殿壁,心中一时感慨良多。按他从前在《蓬莱记》中读到的内容来看,那处所绘应是徒离与龙王缠斗的景象。曾顶莲花与仙人一并遨游八极的龙王概是逝于那次突如其来的袭击,而后龙族便与徒离水火难容,甚是拼尽全族之力,也要将之彻底驱逐。
这么想着,就听轩辕璎传声道,“温师叔
,席师弟,在下有要事相求。”
席墨转了身,见他站在三丈之外,手中攥着的那束萤草映着额头层层汗意,竟是遮掩不住的慌张。
经温叙授意,轩辕璎才进了他们的结界,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前时他们一队就落在这祀殿附近。进来探察时,余音看到了真仙足下的莲子,言其兼璞玉之色,并珠玑之态,样貌可喜,这就想上去一探究竟。奈何殿中巨柱之上的古龙威压甚大,致使三人不得御风,只能徒手攀爬。
余音爬了一会儿就落了地,道是心口难受想要休息,自靠着那莲台底座歇下了。
轩辕璎便和弟弟继续攀。越往上行,威压越大,仙人足下约莫是能抵达的极限了。两人好容易上了莲台,轩辕珞心急,先去摸那莲子,谁料甫一碰上,整个人就抽了骨头般歪倒下去。待得轩辕璎出手相搀,发现他双眼无神,额心隐有青紫淤痕,怎么唤都无回应,看着像是中了恶魇术。
轩辕璎忙背着人下来。
索性下行时没有威压相迫。然而落了地,却不见了余音。
余音本来怕黑,小憩时也放了吉光片羽虫在身边绕着。结果轩辕璎围着仙人像走了一圈,见整座大殿之中,除了殿门和残壁两处,再看不到第三处有明光了。
这就想请他们二人援助。看看轩辕珞的情况,再看看余音是不是被什么阵法困住了。
席墨看罢壁画,此时听了这番话,环顾一周,便觉出这殿的古怪来。
明明是龙城中最为重要的祀殿,为何只有真仙像与八极龙众,却独独不见龙王的影子?
这就对两人道,“先出去吧。”
如今这情形,他不放心将乔沛一个人留着了。
到了殿门口,就见小姑娘正哭着剥她那小核桃,一面打嗝儿一面往嘴里满把塞着,两腮鼓动间有泪痕新旧交叠,看着很是凄惨了。
席墨不想她怎么哭成这样,暗想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而乔沛已看见了他们,惊慌之下核桃掉了一地,又来不及掩饰,只能埋首将自己缩成一团,瑟瑟着不动了。
“就在这里看。”席墨打住脚步,回过身去,就地替轩辕珞掌起了脉,边听轩辕璎在一旁沉声道,“我方才探过,他识海平静,灵气运转无碍,但就是对我视而不见,也听不到我叫他。”
席墨心中已有计较,只道,“师兄可曾听过离魂之症?”
轩辕璎忧心不已,“你说他的魂被那莲子吸走了?”
“不,是被震散了。”席墨道,“那莲子上可能遗有真龙之息,毫无防备之下贸然相触,相当于触碰了灵息禁制。”
“可……还有救?”轩辕璎看席墨始终面带微笑,暗道这大概是不足为道的小毛病,只自己未习岐黄之道,所知不多罢了。
“有的。”席墨果然道,“师兄如今五感尽失,需先以上池水浸泡三日,再以藻玉研粉敷额,待到淤痕消散,体外之魂自会收还。”
轩辕璎都听愣了,磨了磨牙花子才艰难道,“上池水就罢了,那藻玉不是传说中的祀神之物吗?”
“未必如此。”席墨浅浅一笑,“我方才听你形容,那莲子应当就是藻玉所制。”
轩辕璎暗觉这人是在消遣自己了,但他也骂不出口,只能憋着气道,“那莲子浑然天成,又为祭祀圣品,我不好染指。师弟可有其他破解之法?”
“有的。”席墨从善如流,“我这里刚好有一味植楮草,食之不厌梦。师兄方才也没说错,这离魂与中魇有相近之处,只要人能醒来,魂自然就回来了。”
又道,“但这草只备了一束,以后或有大用,抱歉不
能轻易相与了。”他含笑看着轩辕璎,“不过师兄放心,离魂不是大病症,回去再治也是可以的。”
席墨言语恳切,贴心体己,听在轩辕璎耳中却实是虎狼之词。
“如今状况危急,烦请师弟忍痛割爱,换与我了。”轩辕璎忍气吞声,知道前面这番打压垫底,现在必是要狮子大开口了,“只此行匆忙,未带黄白之物,师弟可先记着账,回去一定如数奉上。”
他暗想席墨现在这资质,回派了也不好下暗手,只能委蛇以待,先将那救命草弄到手再说。
“师兄一定要换也不是不可。”席墨道,“刚巧我近来所制之药,缺了一味引子,需两根人指,师兄要换吗?”
他说,“右手的将指与药指,别的不要。”
轩辕璎一怔,倏而悚然。恍惚间又似想起了那个仲夏日,自己与弟弟要将这少年强行带回经济峰时,不慎踢断了他的指头。
就是那件事了吧。
轩辕璎下意识看了温叙一眼,发觉人已卧倒在地,眼上盖着瑠璃片恒然不动了。
他就咬了咬牙,“行。”
“师兄爽快,那我记着了。”席墨摸出植楮草,掐去葵叶,将那赤华与荚实一并揉碎,喂到了轩辕珞嘴里。
轩辕璎看弟弟神色似是安稳一些,心中又不免惴然,犹豫了片刻才道,“那小余师妹之事……”
“啊,我不通阵法之道,这还要问小师叔了。”席墨灿然一笑,“只他一睡就不知什么时候能起,师兄或许要再等上一等。”
轩辕璎闻言暗暗喋血,想这人怎么在这种鬼地方还能倒头就睡啊?!
席墨知他所想,只笑了笑,转行到乔沛旁边。看她已抹净了脸,窸窸窣窣地嚼着李子干,便给她那结界注了些灵气。
乔沛垂眼乱吃,喉头仍堵着,一腔果干愈发难以下咽。见席墨站着不走了,好容易收拾了心情,方才仰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