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的指示,一会按按键盘,一会拨拉两下吉他。
印象中,应该就是这时候碰上简涉的。
相遇的那天是大雪,大大小小的店铺全都在热闹地准备迎接两天后的圣诞节,街上人声鼎沸,却无人肯靠近路易文他们。
不过有没有人来,路易文其实也不太在意。
一是他始终相信游戏的剧情会帮他解决人员不足的问题,二是他那时候刚在游戏里获得新生,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就算被人天天追在后面催债,也没觉得多辛苦。
没人理睬他们,路易文就自己拿着吉他玩,打发时间。
小梅毕竟是个女孩子,脸皮薄,见无人光顾,已经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再加上天气寒冷,更是加剧了心里的崩溃与失落。
当时她眼里已经闪现泪花,忍耐不住要走,还是路易文拉住的她。
“就算要走,等过完圣诞节再说吧。”路易文对她道,“不管是谁,都有过圣诞节的权利。”
可能是想起了自己被男朋友骗得精光的绝望处境,一听到这话,小梅的眼泪就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圣诞节是情人间最隆重的节日之一,而她却只能站在这天寒地冻里忍冻挨饿。
路易文立刻慌了。
不管他表面上多么开朗善解人意,骨子里还是个直男,很少经历女孩子哭的他只能手忙脚乱地去安慰她,但越安慰却越糟糕。
哭声越来越大,小梅和路易文宋赫三个人站在大街上,活像是三角恋的痴男怨女,渐渐地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给小梅递出了一条手帕。
这一举动让小梅的哭声瞬间顿住,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拿着手帕的人看去,是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子。
虽然只是个初中生,男孩子的眉眼却很是出色,眸色清浅且满溢神采,身形也瘦高挺直,穿着敞开的黑色长大衣站在他们面前,比周遭闪烁着光芒的圣诞树还要吸引人。
虽然年纪还很小,却让人觉得,他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似的。
小梅讷讷地接过手帕,还不等她说句谢谢,路易文就一把抓住了男孩子伸过来的手。
简涉:“……”
路易文当时情绪十分激动,恨不得把简涉的手捧在手心,但说话却很谨慎:“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简涉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去,无奈被路易文抓得死紧,根本动不了。
看到简涉略显不悦的表情,路易文这才清醒了过来。
他赶紧把自己昨天彻夜加班做的传单扯了一张,一点点耐心细致地给简涉介绍自己的公司,同时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试图推出他的意愿。
简涉大概是没想到自己递个手帕还能惨遭推销,表情隐隐有着抗拒,但路易文的态度又很真诚恳切,让他无法干脆利落地说出拒绝的话。
不知是什么原因,简涉挺着耐心听到了最后。
到结束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回了一句:“用破产公司的名号来招人,你们这算是诈骗了吧?”
路易文微微一愣。面前的男孩子长相已经很是突出,没想到声音也这么好听,简直是做主唱的最好料子。
求人心切的路易文完全无视了简涉上面那句话,更加努力热情地卖起了安利。
死活摆脱不掉他的简涉扛不过他,只能放弃了挣扎。
到最后,不管路易文说什么,他都只能无奈点头,因为他只要一没反应,路易文就会拽着他,热情地再说一遍。
不知道说了多少,路易文都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了。
正在他考虑自己会不会去喝个水简涉就跑了的时候,开车来接简涉的简乐正巧到了。
简乐一下车,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路易文拉着简涉不放手的场景。
隔着老远都能感到简涉的为难,简乐二话不说往前猛冲,到了路易文面前,一把打掉他的手说:“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突然闯过来一个高大健硕的成年男性,路易文被吓了一跳,也就下意识地松了手。
简乐很不屑地警告了路易文一句,又去安抚在他看来是因为受了惊吓而沉默的简涉,小心地带着他往车上走。
但走出了没几步,简涉却忽然回过了头。
他有一点点的好奇,刚刚那个对着自己热切期盼的男人,在惨遭拒绝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映入眼帘的,却是路易文淳朴温柔的笑。
不久之后,他们几个人的对话也稀稀落落地传到了简涉的耳中。
“又失败了?”抱着话筒冻得发抖的宋赫问路易文。
“唉。”虽然叹气,路易文的脸上却没什么阴霾,“是呀,不过也没办法。”
宋赫摇头:“我早说过别让你找年纪那么小的,那么小的父母都当宝贝,哪儿舍得往你这里送。”
“毕竟好久没看到这么合心意的了……算了,没有缘分也不能强求。”路易文拿起靠在音箱上的吉他,对宋赫道,“不说这个了,你刚才那个和弦还没给我教完呢。”
“六线谱你都经常弄反,还要学和弦?”宋赫无奈地教了两句,“那就还是前几天教过的那个吧。”
路易文当即试着弹了起来,同时嘴上轻声唱起了歌。
他唱的是加拿大音乐家马修·连恩所作的一首经典曲目《布列瑟农》,虽然唱得相当生疏,但天然去雕饰的嗓音回响在银白的天地间,也有了那么几分悠远哀伤的意思。
“Here I stand in bressanone,
(我站在布列瑟农,)
with the stars up in the sky,
(的星空下,)
are they shining over brenner,
(想问繁星是否也照亮着,)
and upon the other side.
(星河那头的布雷纳。)
You would be a sweet surrender,
(你是甜蜜的痛,)
I must go the other way,
(我将在没有你的路上远去,)
and my train will carry me onward,
(乘着不回头的列车,)
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而我的心留给你,它哪儿也不去。)
这次歌唱,绝对算得上是路易文生涯中为数不多的一次,唱的时候他只顾着开心,毫不在意过往行人的目光,竭尽全力诉说自己此时内心的情感。
正是这一幕落入简涉眼中,成了最初拨动他心弦的琴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