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穿上这么一会儿时间便已汗如雨下,头晕目眩。
看来若放任身体继续衰败下去,他就只能在下辈子继续挥舞长戟,拉满六钧弓了。
那是他的......梦啊。
“大人?”
“嗯?”楚临秋没拒绝属下给他罩上披风的好意,他在一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到这五千新兵跟前,不着痕迹地用目光逐一扫视最前面那几张年轻的面孔,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满意的。
“这位是萧将军的......?”
“啊,宫先生,容在下为你引见一下,此乃当朝......”
“兵部侍郎,乃朝廷派来助将军一臂之力的监军,姓商。”
“什么?!大人?”那人一脸愕然地瞧着自家上司当着许多人的面,毫不改色地“自报家门”,有种斗胆把手探过去试试额温的冲动。
“大人!不是!这......”他一回首,就触及到庄校尉暗藏“警告”的目光,这才勉强按下心中疑惑,往后退了两步,不再多言。
“原来是商大人,幸会幸会。商大人的身体......不是很好?军中艰难,所行之地莫不苦寒,得多带几件秋衣,以备不时之需。哈哈哈,商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其实,鄙人二十年前也曾参过军。”
“宫先生,您快别说了!”
“怎么了?”这宫先生一脸莫名地举目四望,“宫某......有哪句话说错了吗?洒家瞧着商大人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世家,虽为兵部侍郎,但想必也没见过这真正的战场长什么样。这打起战来啊,刀枪无眼......”
“宫先生。”自方才起,楚临秋就一直站在原地静静地听这人说句句戳心窝子的话,面色清淡如水,便连眼神也不起波澜,只是薄唇不自觉地抿成了平直的线。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出声打断,“商某心中有个疑惑,不吐不快。”
“您说。”
“你后来......为何又离开军中了?”
“这个啊......说来话长。”宫先生恍然,他突然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那副美髯,一副将要长谈的架势,看得楚临秋身后那几位是面色不虞,几欲上前。
“宫某那时若是多挣几回军功,没准也能混个将军当当,只可惜啊......这听闻京中有奸人作怪,把朝堂弄得乌烟瘴气的。姓楚的贼子当时年方十八,就能在圣人跟前进谗言,一连除了几个栋梁之才。心寒......心寒啊!”
“宫先生慎言!!!”
“怎么?”宫先生被惊了一下,终于噤声了,他用狐疑地目光不停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个甚至要靠别人扶持方能站稳的青年,暗中思忖着他与楚贼的关系,心道这回该不会是真捅娄子了吧?果然是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他正想着该如何补救,就听得楚临秋偏头低咳了两声,淡淡道,“先生不愧为忠义之士,如此,商某也就放心了。”
“庄未,你且安排他们在此处稍作歇息,养精蓄锐。勿睡实,随时启程。”
“遵命!大人您不亲自......呃?”庄校尉话说到一半,就见楚临秋拂开搀扶众人伸过来的手,自己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回帐里去了。
他心中一惊,赶紧将长矛插在土中拔步跟上去,谁成想甫一入帐,就见楚临秋趴伏在地上,正以拳抵胸不停喘息,更加骇人的是,竟有暗红的血顺着下巴不停滴落进绒毯。
“大人!!!”庄校尉见此情景睚眦欲裂,他急忙奔过去蹲下,扶稳摇摇欲坠的楚临秋,随即扭头冲帐外大喊道:“来人!!!罗太医......”
但被楚临秋一把钳住了手腕,“不要声张。你去......把我的药取来。咳咳......”
“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庄校尉眼眶都红了,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楚临秋弄起来,扶抱到简易搭起的榻上让人靠着,这才依言去取了放在桌上的药和茶水,看着人吞服下去。
“这姓宫的是什么来路?竟敢对大人出言不逊!属下这就出去把人轰走!”
第二十二章 破釜
“若此人确有真本事,便让他留下做个谋士,侯爷身边......也是该有个人帮他了。”
“就凭他?连点眼力见都没有,能有什么真本事?大人,似这种人,放在之前早死上百回不止了!您不用对他客气!”
玄武卫出身的人在外护主得很,几乎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这庄校尉先前听宫先生当着众人的面那般诋毁他家大人之时,就几欲发作。
如今又亲眼目睹楚临秋于帐内隐忍至此,心中难免更为不忿。
“大人!您说句话啊!”
“......”楚临秋仍旧伏在榻上喘息,闻言抬眸看他,不解问道,“你急个什么劲?旁人说两下子会死不成?咳咳......又不是没听过......”
“大人!”
“你下去吧。本官有些累,想......歇会儿......”话音未落,他人已瘫倒在榻上昏睡了过去。
“大人?”庄校尉看他姿势别扭,担心睡着不舒服,还特地扶着他的肩头把人摆正了,这才掀开帘子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这五千人于是就安心在此休整了几个时辰,直到眼看暮日将要西沉,才又急匆匆地踏上了征途。他们大多出自武馆、猎户,或曾参军,体格耐苦自不必说,便连排兵布阵都不必细说,实在是省心得很。
其中确实还要多亏了宫先生的四处调和。此人虽直来直往,口无遮拦,但在那些新兵心中的地位却是无可替代的。
楚临秋原先也正是瞧出了这点,才准许他随军。
但愿他这次也不会看错人。
......
酉时初刻,青阳山北坡的一处山洞里,有青年正一面往火堆里添着树枝,一面与身边人百无聊赖地聊着天。
“好容易放半天晴,一会儿没见就又下起来了,也忒烦人。”
他出神地望着洞口淅淅沥沥打在地上的雨滴,面上逐渐浮现出一层厌恶的神情。
“嘿!赵原,自天黑起,我这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你说......那伙人该不会还在山下等着咱们吧?”
“等又如何?只要我们撑着不下山,他们还能冒雨冲上来不成?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呗!喂,你去看看金将军,别让人又起烧了。这地方潮湿脏乱,仔细伤口发脓。”
“好!我去!”青年扔了树枝,拍拍下摆沾染上的尘土,转身大步朝后走去。在路过南面一个抱枪而眠的人之时,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披风为其盖至肩部。
那连尚在休息仍不忘将红缨枪搂入怀里的人,正是萧岑。
经历了两日不间断的厮杀,冒雨领着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