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心念一动,觉得不太对劲。
这怕不是家属,是仇人吧。
不过他只是个医生,搓了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转身走了。
白颂还在昏迷中,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柔和的阳光笼罩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精致的眉眼少了几分妩媚,多了些许羸弱。
佟嘉卉站在病床前,低头抚摸着白颂的脸颊,深情款款说道:“颂颂,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要是没得绝症呢?你要是得了绝症,那就不是背叛我了,你要是快死了,我就原谅你了。”
白颂的意识已经醒来,正好就听见佟嘉卉这么一句话,感觉后脖颈都是凉飕飕的。
她哆嗦着嘴唇:“钻牛角尖的人真可怕。”
系统冥思苦想好半晌,忧愁着说道:“不行啊,你死了就被强制脱离这个世界了,那个时候已经对你的神魂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了,就算她降下来黑化值,也没用呀。”
白颂:“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整整一天,白颂都没醒,而佟嘉卉就坐在她的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吃也不喝,要不是眼睛还在眨动,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变成雕塑了。
夜幕逐渐降临,医生进来查房,却发现整个病房都是黑的,还以为没人,开灯猛不丁对上佟嘉卉幽深的眼眸,吓了一跳。
随行护士的本子都掉在了地上,小姑娘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医生在给白颂做检查的时候,小护士躲在最后面,完全不敢靠近佟嘉卉,也就不敢靠近白颂。
医生看她确实被吓到了,很多检查都是亲力亲为。
佟嘉卉忽然按了按太阳穴,声音疲倦又沙哑:“医生,你不是说她没事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来?是不是在装睡,她最擅长于骗人了,你给她好好检查检查……”
她的声音阴冷又缥缈,就像是从地狱传上来的,停在耳朵里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医生微微蹙眉:“检查结果显示没什么大的问题,如果她一直没醒来的话,我们可能要考虑其他原因……”他说的非常忐忑,生怕一言不合佟嘉卉暴起打人似的。
小护士也缩了缩脑袋,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佟嘉卉像是心有所感似的,她垂下眼帘,看着依旧沉睡的白颂。
医生叹了口气:“病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她可能预计到危险,暂时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这样啊。”佟嘉卉竟然一脸平静,她低头,额头抵着白颂的额头,轻声道,“据说这样亲密的姿势能感受到对方在想什么,颂颂,你为什么不愿意醒来呢?”
她看着白颂紧闭的双眼,第一次深切意识到,白颂,是真的不爱自己,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先前做的一切,意义何在。
佟嘉卉眼底透出些许迷惘,像是一个站在分岔路口的孩子,没人引导她下一步该往哪里迈。
佟嘉卉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眼前白颂的面孔逐渐模糊。
就在医生觉得气氛诡异,被小护士拽着衣角即将拉走的时候,佟嘉卉忽然问道:“你说,人是会变的吗?爱情是会消失的吗?”
这问题?怎么回答?
医生一脸懵,但不回答好像也不太好。
他看着眼前精神状况不太稳定的病患家属,生怕自己的一句话刺激到对方,小心斟酌着说道:“万物都是会变的。”他妄加揣测了一下两人的关系,补充道,“爱情有时候确实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它缥缈,但却又很现实,但它一定不会伤害你,如果你因为它感觉到疼或者痛苦了,那就说明这不是你的真爱。”
“但不要怀疑,因为它也是爱,毕竟之前它带给你很多珍贵又美好的回忆。只不过就像正确的人,有些人只是你生命中短暂的一个过客,他们的到来只是教会你一些东西,让你在遇到真正对的那个人时变得更加完美。”
“孩子,执着就是因为之前快乐过,既然如此,就让它只留下快乐的记忆,然后放它离开,不好吗?”
不管佟嘉卉心里怎么想,反正白颂哭了。
白颂抹着眼泪,无比感激道:“等我醒了,一定要给这位医生定制一个破吉尼斯世界记录的锦旗,要是佟嘉卉真的放过我了,他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医生说完,没见佟嘉卉搭腔,甚至都没见佟嘉卉动弹,还想说什么,被小护士强行拽走了。
一出门,小护士拍着胸口:“郑大夫,那个人好可怕,我要是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也不敢醒来。”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因为太过害怕,没能控制好音量,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佟嘉卉的耳朵里,“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这两天医闹情况严峻的嘞,这种行为偏激的,还是少招惹吧。”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佟嘉卉又贴了一会,才接通电话。
电话里传来严渺渺不太自在的声音:“嘉卉,你现在在哪儿呢?”
佟嘉卉木然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恢复了思考能力,她捏了捏鼻翼两端,强打起精神:“有什么事?”
觉察出佟嘉卉言语间的冷漠,严渺渺讪讪说道:“你都知道了?”
佟嘉卉看着躺在病床上,即便睡着也眉心紧拧,像是做了噩梦似的白颂,抿着唇没说话。
她怕一开口,濒临崩溃的情绪就此失控,刹不住车了。
严渺渺生怕她生气,更怕她责怪自己,连忙说道:“嘉卉,那个白颂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何必为了她自毁前程,还伤身体呢?”
寂静的病房内只听得到电话那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佟嘉卉头疼欲裂。
但她没挂电话,只是在听到其中一句话的时候眼角突然跳了跳,也不知道是在问人还是自言自语:“她真的就这么不想留在我身边吗?”
“嗯?”严渺渺没听清她说什么,自顾自说道,“那个贱……白颂根本不爱你,一口答应拿了钱就离开,嘉卉,她心思不纯,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
“你有录音吗?”佟嘉卉突然问道。
“啊?”严渺渺一愣。
“就是你跟她谈话,总会留下一些证据让我相信她是收了钱主动离开的吧,录音传给我。”佟嘉卉语气平淡,但一句话说的严渺渺耳朵尖都在发烫,总感觉被佟嘉卉主动要录音,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羞耻丢人的事似的。
不过也对,她确实做了。
原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