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花言巧语骗去也能说得通。但这裴桓,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傅卿?
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翻起两只袖子,就着惨淡的月光凝神看着。
还好,守宫砂还在。
她当然不信这玩意儿。但这儿的人相信。不管傅卿现在还是不是真的是处子之身,起码看起来还是。
她努力找寻原主傅箐记忆里的蛛丝马迹。是她大意了,早上睁眼后,断片的记忆中其实一直都有“信”这个字,信王即裴桓。只是她喜于与傅爸爸傅妈妈的重逢中不能自已,选择性地忽略了她以为的琐碎小事。傅箐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竟于此时就已有了交集,这交集还偏偏如此惊世骇俗……
即便如此,点还是串不成线。想来这傅卿与裴桓相识的日数应当不长。
真是哔了狗了。
傅箐睁着眼过了后半夜。翌日一早,待阿环阿珠进来伺候她洗漱妆扮时,傅箐有意无意多问了一句:“昨晚可曾听着什么声音?”
阿环阿珠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皆摇头道:“没听着。”
傅箐细细注意二人表情,知道她们没有说谎,点了点头:“可能是我睡糊涂了吧。”她复又换了个话头,“前些时日,我可曾见过信王?”
阿环这会儿有些急了,急急将手搭在傅箐玉腕上:“小姐,您怎么了?前半月信王来府上迷了路,还是您给他指的路呀?您最近老记不住事儿,阿环且禀了夫人去,找个大夫来府上瞧瞧吧?”
傅箐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这几日睡不好,记不清是梦还是真事儿了。不用兴师动众的,你再给我说说就好。”
“那日,信王上我们相府来与老爷议事,不知为何与带路的小厮走丢了,竟走到里院来了。被小姐瞧见了,您让我去前头再找小厮来与信王带路。”
“我怎会认得信王?”
“事后我也问您呀,小姐还笑我傻。您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信王与信王妃伉俪情深的爱情故事,他右手拇指上那枚翡翠扳指,是信王妃请专人挑上好的翡翠制成的。那翡翠,原是信王妃从一胡人旧识那儿得来的,故生得特别。信王妃派人去取制成的扳指时,还被小贼抢了去。民间都在传,说信王为了那枚小小的扳指,派人追捕贼人几十里,追到后直接将贼人当场斩首了。”
傅箐表面平静,内心却是大惊不已。小说中只说到裴桓命人抓住了这小偷,小偷的下场只草草带过,并没有提到斩首这一事。
她眉间蹙作一团,裴桓这人设崩得不是一丁点儿啊。
她昨晚不是没有想到,其实还有个下作的办法,就是嫁给裴桓做小。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听阿环这么一说,她觉得还是狗命要紧。男主光环已是如此强大,再来个女主光环,到最后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她同时也稍稍放下心来,听这意思,傅卿与裴桓相识应当不过半月之久。且照昨晚裴桓对傅卿的态度,傅卿应当还没有完全成为裴桓的掌中之物。
趁这水还没有完全搅浊前,尽早逃离便是。
……
傅箐用过饭后,便迫不及待地要去见傅白氏。
在原先那个世界,她和傅妈妈缘分浅。傅箐高三时成绩一直不错,高考考上了省会城市里最好的大学。学校虽离家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可傅箐节省惯了,傅妈妈也不愿意她多花钱在路费上,一学期到头,她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才回家。傅箐也是后来听傅妈妈的工友说才知道,傅妈妈有段时间做工经常觉得胃疼。但谁都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傅妈妈自己吃饭时间不规律害的。忍了个把月,胃疼越来越严重,有时半夜疼醒甚至会在床上打滚。工友看她一天比一天难看,强架着她上县里的医院做了个检查。县里的医生看了片子后,让她马上去市里省里的大医院看病。
农村人小痛小病都习惯了,谁那么娇气。可一听说要去大医院检查,傅妈妈和工友都吓软了腿。最后查出来竟是胃癌晚期。农村人本以为是电视剧里才有的病,竟生生把傅妈妈从傅箐身边带走了。
一直以来,傅箐最恨的,就是自己为了省那么几个钱,半年都不着一次家。现在成了傅卿,她要把之前欠下的时间都补回来。
“卿儿?娘正想去看你呢,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傅箐撒娇似的挽上傅白氏,亲近地同她说着话。
傅白氏讶然地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臂上的手。自己两个女儿里,二姑娘傅玉和自己更为亲近。傅卿虽也是自己所出,但因是嫡长女,自己免不了对她严格。傅卿性子也比较温吞,少见她有如此亲昵的动作。傅白氏又转念一想,傅卿兴许是因快出嫁了,舍不得自己,才有这般小女儿的动作。思至此,不禁有些伤怀,却不愿再让傅卿消沉了,便笑骂道:“昨儿为何哭成那样?一点儿没有相府大姑娘的样子!”
傅箐正巧借机试探下傅白氏的态度:“娘,女儿不想做太子妃。”
“糊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傅白氏本是笑着嗔怪傅箐,听闻此话,不由得拉下了脸。
“东宫事端多,我生性愚钝,只求岁岁平安,不求荣华富贵。”
傅白氏大惊,给身边的嬷嬷一个眼神,嬷嬷便秉散了众人。傅白氏原以为傅卿只是娇羞做个扭捏的样子,没成想她竟真的不肖想这太子妃之位,不由得怒斥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我权当自己没听见,莫要在你爹面前提起。卿儿,从小娘就告诉你,你是相府的嫡长女,你既然投胎来了我们傅家,你以为你还有的选么?日后不许再提,听见没有?”
傅箐还能说什么?说我其实是穿越来的早就知道一旦嫁给太子大婚当晚傅卿就得死?
她早就料到傅白氏会是这样的反应,只得软下性子应了声好。
这事就此按下不表,母女二人皆没再提。
……
待到了晚上,黑了灯,傅箐躺在床榻上,困极,却又不敢睡去。
裴桓那一双如蛇般在夜里发着光的双眸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恍惚间,她又做回了以前那个梦。梦里她被人追杀,只能不断地跑啊跑啊,跑得一颗心似都要蹦出来。傅妈妈去世的那段时间,傅箐每天晚上都循环往复地做着这个梦,以至于到后来,每每到了这个场景时,梦中的傅箐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她便强迫自己醒来。
这次却不行,她明明知道这是梦,她也跑得好累了,却怎么都醒不来。
脸上又是那种濡湿的感觉,不知是汗,还是泪。
她忽地醒了,瞧见面前之人,绝望地闭了闭眼,第一次祈祷自己尚在梦中。
第3章
“怎么?就这么不想见着我?”裴桓潜进来时,傅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