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般说,只让三弟羞愧难当,是我没有护好我妻,才让她受苦了。”
四人都心知肚明,说来说去,就只能怪赵宁蓉自己不小心罢了。
这赵宁蓉神经饶是再粗,这时也能听出这仨人把这话头当球似的踢来踢去,渐渐收了情绪,尽量让自己气息平稳,开口道:“怨不得三郎,更怨不得卿儿姐姐,是我自己不仔细罢了。”
四人正说着话,若竹端来了一盆井水置于桌上。傅箐拿过如兰递来的剪子,移步至赵宁蓉身边,细声细语劝道:“蓉儿,需得把粘在臂上的衣袖除了去,再放入水中冰镇一会儿,才能止住那烧灼之痛,你且忍着些可好?”
赵宁蓉闻言,下意识转头望向裴桓。夫本为天,她的事情,一向都是由裴桓做主意的。裴桓将那凉薄的眼神在傅箐身上转了一圈,才错开眼神,冲赵宁蓉轻轻点了点头:“太子妃说的不错。”
傅妈妈以前做菜时,右手也曾被油锅里飞溅出来的油滴烫伤过,可比赵宁蓉这要严重多了。傅箐当时刚好在场,心疼地哇哇直哭。傅妈妈不紧不慢地关了火,揽了傅箐至身边,让她去够洗漱台的水龙头。傅箐闻言照做了,傅妈妈这才把被烫到的手放在流水之下冲着。
“又不是疼在你身上,是疼在妈妈身上,你哭什么啊?哭也没用,得先找办法解决了才行,知道吗?越哭只会越疼罢了。”
越哭只会越疼罢了。
她其实也想将这话告与赵宁蓉,但转念一想,复又将其吞回了自己肚子里。
她其实还挺羡慕赵宁蓉的。赵宁蓉可以哭,她傅箐却哭不得。
“卿儿姐姐,你好生厉害啊,将手放入水中之后,果然不疼了。”赵宁蓉一句话将她拖回现实。
傅箐淡笑,酒靥浅浅:“只不过是看厨娘这么做的。”
……
御医带着药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有人来报让他赶紧去东宫一趟,他还以为是东宫的哪位主子出什么大事了。
到了殿中,还来不及向四位主子行礼,就被裴晏扶起,拉到了赵宁蓉面前。
“快看看,信王妃这伤势是如何?”
御医本以为面前坐着的女子是新入宫的太子妃,听到“信王妃”三字后,心里只咯噔一声。第一反应就是,幸亏自己没有嘴快喊错了人。
赵宁蓉这小臂上虽是通红一片,但所幸并无大碍,连水泡都不曾起。
“太子、三皇子,信王妃可是被热汤烫着了?”
“是热茶。”裴桓出声。
“信王妃除了烧灼之痛感,可还有其他不适?”
“没……没了。”赵宁蓉一双眼哭得已经哭得肿泡了。
“依老夫看来,信王妃这右臂并无大碍。王妃可多用冰水泡手,这冰水确实有助于缓解灼痛之感。每日用完膳后,只消再涂抹些许清火膏,几日便可痊愈。”
傅箐拿剪子除去粘在肌肤上的衣袖时,其实仔细看过赵宁蓉的烫伤情况。因赵宁蓉细皮嫩肉的,才显得严重,心下多少有了点数。这会儿听御医如此说道,才彻底放下心来,唤了那若竹来:“若竹,你且随御医去取了那清火膏来。”
……
“蓉儿这几日还是尽量着广袖衫罢,若是穿了窄袖,免不了磕碰到伤处。”傅箐又留赵宁蓉呆了一会儿,等若竹取来了那清火膏,捻了帕子,亲自给她上药。
倒不是她有多好心,反正都是顺便的事情,况且做戏还要做全套呢。
那清火膏散出阵阵芦荟的香气,估计跟现代人用的芦荟胶差不多。赵宁蓉这会儿也不喊疼了,仔细打量着傅箐倾身而下的侧颜,由衷称赞道:“卿儿姐姐,你真好。”
她又盯着傅箐右颊上的酒靥怔愣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在何处见过姐姐。”
裴桓似是不经意起了身,缓缓踱步至赵宁蓉身边。
傅箐闻言,不由得一滞,手也悬在了半空。
“三年前,我和姐姐曾在元宵节上遇见过,姐姐不记得了吗?”
“蓉儿这样一道,我似是也有些印象。”傅箐心中一松,胡乱接过话头应下了。这种陈年往事,她哪里能够知道,原主的记忆中也是一片空白。
“嗯。”赵宁蓉笑得欢喜。
第18章
左右都到了午膳时间,裴晏本想请信王夫妇一同用个午膳,裴桓却以“太子太子妃新婚燕尔,不便叨扰”为由婉拒了。
傅箐觉得自己也挺不厚道的,面上看着不舍,心下巴不得这二人快快离开才好。赵宁蓉倒是还好,就是这裴桓,他一在,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赵宁蓉却没有应和,只扭扭捏捏招了傅箐至一旁,面上微赧,用两根纤纤玉指扯住了傅箐的衣袖,悄声问道:“卿儿姐姐可否借我一件衣裳?”又犹豫了一瞬,才道,“我这副样子,衣衫不成样子,只怕三郎会为此难堪……”
赵宁蓉说得言过其实了,不过是裙子下摆粘了些茶叶;袖口处被剪了一块儿而已。不过女为悦己者容,谁大概都不愿意所爱之人看到自己这副落魄的模样。
傅箐忽的软了心肠,只觉得这赵宁蓉也是个可怜人。赵宁蓉对她并无设防,小女儿情绪显露无疑,自己却这般落井下石,这会儿是真恳切说道:“是我大意了,蓉儿且随我来。”
赵宁蓉身材要比傅箐娇小些,而傅箐的衣裳,又全是宫内尚衣房照着她的身量裁制的。不过反正都是裙子,除了袖子长了些,其他地方还是过得去的。
赵宁蓉换上新装,心情可见速度变好,喜笑颜开的,似是忘了手上的伤,被裴桓领着,欢欣雀跃地走了。
“你懂的倒是挺多。”
待那裴桓和赵宁蓉走后,裴晏闲闲倚上了贵妃榻,虽没有所指,但傅箐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多谢殿下夸赞,不过小事一桩。”
裴晏可没有在夸她,哼哼了几声,没再接过话头。
傅箐一大早起来就没闲过,这会儿也累得够呛,用手肘支起脑袋,坐在桌边打着瞌睡。
……
这件事当然不会就这样过去。
第二日未时一刻,傅箐就被差着坐了马车,出了皇宫,来到这信王府。
夫有命,妇哪敢不从,况且这夫还是太子。“威武不能屈”只能是圣人的教条,自己这等俗人,果然是不能参透的。
立于信王府前,傅箐经不住又一次感叹:自己第一次出宫,竟然不是归宁,而是代表裴晏去看他的心上人,真是好惨一女的。
赵宁蓉得了消息,早就在府前等着了。见了傅箐,甚是熟络地挽过她的手,亲热地说道:“卿儿姐姐来看我,蓉儿真的好高兴!”
“你既然是在东宫受的伤,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看看你。今日,你这手上的伤可有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