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切,伸手触及时,却又被什么阻隔了。
这种薄纱,比起赵宁蓉的清泪,更让他恨得牙痒痒。
他以为天下女人皆一般,傅箐也会同赵宁蓉一样。但他想错了,实则不是,赵宁蓉的眼泪皆是为他而流,可傅卿到底是为了谁?
裴桓绕到墓碑前,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令她如此失态。
一堆乱七八糟看不懂的符号。他认得的,只有其中“野草”二字。
“这上面刻的是何字?”
傅箐没有回应。她明白了,为何人人都说朱二姑娘魔怔了。
裴桓莫名动了气,他连拖带抱地将傅箐从枯木堆上拉了起来,一手紧紧箍着傅箐的腰,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仰视自己。
“你……”
她面上还有那让他望而却步的泪痕,鼻尖似也沁出了细汗,步摇摇摇欲坠,实在狼狈难看。看着它颓然的眼神,他忽的又问不出话来了。他想问什么,他在气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傅箐倒是主动开了口。
“裴桓,你知道,竹字头底下做个青色的青,是什么字吗?”
还不等裴桓回应,傅箐便替他回答了。
她笑靥如花。
“是箐啊。”
第34章
“你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我要走了。”傅箐说着,要挣开裴桓的桎梏。
裴桓面色铁青,箍住傅箐腰身的那只手愈发使劲。
傅箐吃痛蹙眉,这天杀的裴桓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感觉只下一瞬,自己的腰就会被他堪堪折断。
“你做什么!”
“这墓碑上究竟刻的是何字?”他似是慢慢收回了情绪,语气中的愠怒渐渐敛了些,眉间的沟壑却依然不减。
傅卿发现了南风夫人实则也是穿越来的事实,一下子过于激动,失了智,差点要将马甲给抖落了。可腰间传来的痛感却是让她渐渐清醒了。
裴桓这会儿将手掐在自己腰侧,下一瞬,便能把手掐在自己脖颈处。南风夫人穿越这一事,还有诸多疑点;还有那朱二姑娘,多半也是穿越来的。她现在的处境,就好比是刚刚寻得一张寻宝图,还未开始探路,这其后还不知还会有多少曲曲绕绕,万不可自乱阵脚。
她渐渐稳下心绪来与裴桓周旋。
“你堂堂一个信王都看不明白,我又怎么会看得懂?”
“傅卿!”
“信王殿下非是不信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说,自然会有人说。”裴桓冷笑一声,“屠肉朱户也住在东城城郊。”
傅箐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你即刻启程,尚能在天黑之前寻得朱户。”
就算他找到朱二姑娘又能如何?最多就是问来这碑上刻的是何字而已,与她傅箐又有何干?若仅凭几句话,就把帽子给扣实了,那她这太子妃,傅志明那丞相岂不都是白白当的?
裴桓被噎了一瞬,吃瘪说不出话来。
“信王殿下还不快去?”
裴桓那股邪劲又上来了,他淡淡一笑道:“你真当我没有办法治你?”
傅箐嘴角提起讥诮弧度,刚想说点什么,却见裴桓微微俯下身,伸出右臂要环住她的大腿。傅箐下意识要往后跳几步,却已然来不及。
转瞬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像提麻袋,拦腰被裴桓抗在了肩头。
傅箐的头登时朝下,一瞬间,她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里涌。她忍不住惊叫出声,手脚挥舞得厉害。
裴桓却一点儿都不受影响,悠悠提起左手,在傅箐的臀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她感觉脑中似有一根弦“嗡——”地一声,断了。
……
于林子外候着的车夫,听得林子里传来一声声尖利叫骂声,赶忙从车驾上跳下一探究竟。
方才从他车上下来的夫人,此时却被一陌生男子驾在了肩头。男子悠悠一瞥,显是看见了他。前一瞬嘴角还噙着笑,后一秒眼底却似是结了万年的寒冰。
只一眼,就让车夫伸回了欲向前探的足。
“若是胆敢说出去一个字,我绝不轻饶。”
男子淡淡开口。这话,似是从静谧的林子里轻飘飘地荡了过来,却在车夫耳边炸起千雷。
他欲哭无泪,身子抖地跟糠筛似的。来之前,刺史府上的人警告他,说这是府上的贵客,若是有出了差池,不仅他的小命不保,甚至连刺史府也得跟着遭殃;可面前这位爷,怎么看都不似是寻常人的样子,只怕他一句话,自己这脑袋也得搬家。他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碰上这档子事。
“滚。”
一声喝令,竟是双腿率先反应过来,逃生本能让车夫毫不犹豫拔腿便往反方向跑。
这位夫人,您还是自个儿自求多福吧。
“你发什么疯?”傅箐几乎是用嘶吼的。
裴桓不理会她,面上还带着那股子深沉笑意。他没有朝马车走去,反而从另一方向的隐秘处,牵出了一匹马。
微微一使力,傅箐便被仰面抛上了马。
她被晃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纠着缰绳坐将起来,裴桓却已翻身上马。他欺身上前,用自己宽厚的胸膛将傅箐整个人堵在身前,右手狠狠一挥鞭,马儿吃痛,像是失心疯般颠跑起来。
傅箐根本不及反应,因其是侧坐着,重心不稳,只在裴桓怀中前仰后翻地晃着。
马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直跑进林子中。细柳枝条在傅箐面上划过,又疼又麻。她向身旁望去,见裴桓的脸上也瞬间起了几条红痕。可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仰着头快意大笑。
整个一疯狗。
似是感受到了傅箐的目光,裴桓猛地低头,深深地望进了她的眼。
一个惊愕,一个畅意。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在深林中荡开。两人靠得太近,也不知是谁的心跳,随着马蹄声,如密密鼓点,一下一下有力搏动着。
裴桓好整以暇望着怀里之人,面上笑意渐深,陡然松了双臂力量。
如此一来,马每颠簸一步,傅箐便感觉身子似是随之又往下溜了一点。再这样下去,她只怕自己要坠下马来被后蹄乱步踏死。
她只得本能地伸出双臂,紧紧环住裴桓。
果不其然,裴桓的闷笑声从胸膛间震出:“大嫂这是作甚?你这样拥着本王,可别怪本王承受不起。”
“你要我死便直说!何必要这样来下贱我?”
“要你死?”裴桓喟叹一声,“我哪里会舍得让你死?”
傅箐愤愤地盯着他,在心里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言语问候他全家。
马还在疾疾奔着。马上二人,却无一人在意,这马儿究竟是要奔向何方。
裴桓的一双眼眸,出奇清亮,似是浸在水潭之中的黑曜石。傅箐从来就不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