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飞机。”
机长把脸埋在掌心里。他捶了捶地面,只沾上满手的沙。
Jimmy明白了些什么:林木不会就是因为这个,跟人打架、脸上才挂了彩的吧?
Jimmy把机长的脸扳过来,不容拒绝地望进他的眼睛。他有一双明若辰星的眼睛,越是遍识苦难,越是容不得日光之下有半点不公。
可K国是彻底毁了的。
K国在地震带上,这不是K国第一次大地震了,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接受不了。
机长掉了泪,极其克制地:“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Jimmy把他的头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伸手抹掉他的眼泪。
“都过去了。你别再担心了。”他温柔而坚定,“没有的已经永远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我们再来一次。我陪你再来一次。”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再来,我们再来,直到结束的那天我们都会努力,重头再来,再来,直到成功为止。”
震后重建就好像西西弗斯推石头,让人觉得生而徒劳,活着只是为了死去。
可是活一次就有一次的欢喜,下次重建,K国会更结实,逃生通道造得更好,灾后响应更加顺畅。活着依然有毁灭的那天,可活着并不是为了等待毁灭。
不知是星光太温柔还是沙漠太壮阔,Jimmy怀里抱着机长,眼中望着不尽的沙海,突然说:“林木,我……像戏里说的,希望领你入高山,出长空,越海洋,可我……更希望陪在你身旁。哪怕什么风景也没有,全是无聊的云。”
他想,他要让管家从自家卫星上找到他们此时此刻的坐标点—一切绝望的夜幕中,那颗明亮的星。
Jimmy再醒来时机长不知已经起了多久。
汽炉上煮着两只鸡蛋,旁边一壶早已烧开的水,泡了早餐茶,冒出氤氲的气泡。
机长弯腰查看汽炉的火势,又成了那个在塔尔机场跑道上迈一步顶别人两步的长腿男模。
长腿男模一回头,发现偷看他的人快速闭上了眼睛,自欺欺人地假装从来没醒。
Jimmy:“早啊,林先生。”
林木:“还不到两点。”下午两点。
Jimmy呲溜爬起来,问他想吃什么,却发现机长除了煮鸡蛋外还给他蒸熟了带来的两块胡萝卜蛋糕。
就着甜味苏打,两人并排吃完早饭。
不是不尴尬的,可他就是喜欢,那有什么办法。喜欢得看见机长就冒了泡,稍不留神就将脱离地面、飞上天空。
开黑盒子回塔尔的路上,他邀请机长也来试试。
在沙丘上驾驶和平地驾驶不同,需要时刻判断沙丘的坡度,保证左右轮的高度差,才能避免陷在沙子里。熟练的驾驶员在沙漠中可以开到两百公里每小时的高速。
他们停在一处平地换手。机长靠在车前盖抽了根烟,然后坐上驾驶座。
Jimmy很快就醒悟,放任一个重装直升机驾驶员来沙漠里开黑盒子,实在是一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游乐项目。
他在停车的间隙趴在地上吐得排山倒海时,心想幸好他是表白失败了。
这要是表白成功了谈恋爱第一天就这么丢脸,机长也一定会立刻把他甩了的。
一进塔尔,Jimmy立刻回到城堡听借住的信息救援队汇报情况。中国此次有五十余家公益组织或出钱或出力地援助了K国,此时捐赠的救援物资陆陆续续抵达塔尔。
他验了两批物资,签署了接收单,然后安排明后天的陆路转运,经塔尔沙漠将奶粉、帐篷等最紧要的救援物资运抵K国。
执行人那栏他签完自己的名字,突然注意到了他之前一直忽略的那一栏:第二执行人。
当第一执行人因故不能负责时,运输事项将由第二负责人全权接管。
他把钢笔在一张废纸背面划了划,确认是有水的,然后郑重地在第二执行人那一栏写下几个英文字:Mr. Mu Lin。
第二执行人与第一执行人的关系?
Partner。合作伙伴。
谁要是偏偏想多了理解成“伴侣”,那可不是他的错。
刚签完,阿吉特门都不敲就冲进来要跟他击掌相庆。
Jimmy:“干什么?你含蓄一点。”
他四下看看希望机长还在盯着自己,可他早已经去机场执飞了。
阿吉特:“我们这儿要通公路了!”
Jimmy:“刚从蓝丝绒出来吧?没事闲得不要跟人家瞎打赌,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再让我唠叨我该觉得自己老了。”
阿吉特:“真的!广播都播了。蓝丝绒那边消息是说那个正的还是副的交通部长前几天迫降塔尔,顺便考察了一下就拍板决定了。”
Z国交通部副部长?机长第一次迫降塔尔那天的乘客。
Jimmy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机长。他该多高兴啊,塔尔这个破地方,因为他,连公路都快通上了,成为网红旅游打卡地也指日可待了。
等有一天塔尔成了旅游胜地,人山人海,乌泱乌泱,一定很烦。
可是一对对年轻的恋人,还是会看着沙漠,想到象征海枯石烂的誓言。
Jimmy给管家打了个电话,上来先说下周加注切尔西,金盏花替他买一捆放邻居老太太门口,伦敦雨下得大,他出门不要光讲究风度穿皮鞋,不防滑。
老头子没出声,愣了半响,突然沙哑着嗓子开口:
“Jimmy,追踪到信号了。”
当时在天台,打斗之中他往纪圆圆的包里塞了一颗追踪按钮。当时沾了水没开机,没想到隔了几天竟然复工了。
Jimmy问:“在哪里?”
“离你有点远……东北方,两百多英里,你找个人去吧,你自己就别去了。”
“我知道了。”他笑笑,挂了电话,彼此都心知肚明。
Jimmy开车顺着机长开过的沙丘往北,接着很快转离大路,驶入偏僻的东方。
在一处沙丘休息时,他突然怀缅地抬头,夜幕已再一次挂上天边。当Jimmy听见耳边手枪上膛的声音时,他只是想,机长今夜在K国务必要睡得香甜。
Jimmy慢慢地转过身,手放在脑后,见一个Y国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拿枪指着他,手还在夜风里微微颤抖。
Jimmy作痛心疾首状:“这枪可是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