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心里快笑死了。
然而这么多年,他到底有了改变。放在高三那年,他觉得一辈子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估计打死他也不会在所有人面前承认喜欢她。
她憋着笑,严肃着小脸点点头。
裴川低声说:“到家了。”
一句无厘头的话,她却一瞬明白了裴川的意思。贝瑶红着脸转身,抱住他脖子,埋头在他怀里:“嗯呢。”
他顿了顿,抱住她轻轻吻。
贝瑶闭上眼,手指卷上他领带。
他握住那只手,男人澎湃旺盛的荷尔蒙,第一次盖过了内心的自卑。年少偶尔的梦里,他梦到一些场景。也会有种错觉,她不会嫌弃自己。
裴川低声道:“这一回能不能,不要看?”
落在耳朵里,有种虔诚小心的卑微感。
贝瑶埋首在他怀里,终于被他感染到十分羞怯,轻轻点点头。
卧室那张大床特别柔软,她眼睛被蒙住的时候,有些不自在的紧张。世界的声音被放大,贝瑶感受到他卸下了假肢,有力的双臂撑在自己两侧。
她抬手要摸摸眼睛上的领带,他握住了那只手。压在她头顶,低声安抚道:“我们说好的。”
好吧说好的。
然而他埋首在贝瑶颈间的后一秒。
贝瑶僵了僵,伸手撑住他胸膛:“等、等一下。”
他起身,眸光黯淡了一瞬。
贝瑶脸上有些茫然,片刻后脸颊红透,尴尬地道:“我好像,来月经了。”
*
这一晚贝瑶觉得好羞耻,其实她生理期一向准时,就是这几天。然而恋爱时有时候就像七秒记忆的鱼,完全忘记了某些东西。
她拉住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听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了挺久,他才灭灯出来。
男人出来时,脸上还有些许水珠。
裴川去了厨房,她探出一个脑袋,看着他背影。
没一会儿裴川过来,端了个碗,碗里煮了红糖鸡蛋:“吃了再睡。”
她眨眨眼:“红糖水啊?”
裴川说:“嗯。”
贝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好奇极了:“我们家哪里来的红糖?”为什么前几天她进厨房没有看见过。
他摸摸她脑袋:“我前几天买的。”
贝瑶埋头喝水,她含糊不清道:“谢谢裴川。”
他顿了一秒:“瑶瑶,不用说谢。我才当人丈夫,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你需要什么,都可以给我说。”
比如生理期,这些也是他应该记得的事情。
她悄悄抬眼看他,男人眸光落在她身上。贝瑶小声说:“那我只喝水,不吃鸡蛋。”
他眼里带着极浅的笑意:“好。”
他把她不吃的吃了。
两个人又洗漱了一遍,躺床上的时候,她突然翻身,趴在男人胸膛上。
软绵绵在他唇上亲了亲,娇声道:“裴川真好。”
他笑了,扣住她腰:“嗯,去睡觉。”
别再在他身上折腾了。
不然再这么来几回,谁也受不住。
她小巧的下巴搁在他胸膛上,轻轻地说:“我也是才做别人的妻子,裴川,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也要和我说。”
他心里似乎塌陷了一块,低声道:“你哪里都好。”
*
因为早上不用去研究所而是去大学上课,裴川刚好和贝瑶一起出门。
清晨小区空气清新,小区有个婆婆在卖自己种的栀子花。
其实小区里的人家境都很好,婆婆也是想找点事做。
裴川步子顿了顿,买了朵才摘下来的栀子花,别在她衣襟。
婆婆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贝瑶突然看着低眸的男人,突然想起高三那年,几所学校都知道裴川残疾的时候。
她气喘吁吁跑去他家,害怕他难过,结果他摊开手,露出了路上买的花儿。
有人的爱,似乎绵长又久远,一辈子都不曾变。
贝瑶上午有两节专业课,裴川的课却在下午。他只有下午会过去,然而随身带了电脑,裴川送完贝瑶,就找了家僻静的茶楼看资料。
在大学讲课可比去研究所空闲多了。
然而他本就是个勤快的人,一旦有空,就会不停写代码,或者查霍家那边的进展。
他心思沉静灵敏,总觉得一个人不会这么容易倒台。
姜华琼厉害,可是霍燃也是老狐狸,留给霍旭的东西不少。在裴川亲眼看见霍旭死之前,他都万分警惕。
再者就得赚钱,他赚钱很快,给了贝瑶一张卡,每个月都在往里面打钱。
只不过她自己不用,也没有查过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裴川的赚钱速度,从零几年上缴的三亿,就可见一斑。
裴川浏览了近期霍氏的股份,果然在一直跌。姜华琼心里只有死去的儿子,完全是两败俱伤的复仇方法。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偏激,裴川皱了皱眉,如果他是姜华琼,他不会采取这样的手段,容易逼得霍旭狗急跳墙。裴川会选择温水煮青蛙,在霍旭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无所有。
疯狂的女人很可怕,姜华琼不会想不到,她现在只顾自己内心的快意。
裴川阖上电脑,给赵芝兰打了个电话。
“赵姨,在那边住还习惯吗?”
赵芝兰住着人家靠海的房子,拿人手短,此刻咳了咳:“还叫赵姨?”
裴川顿了顿:“妈。”
赵芝兰哼了声,虽然大房子住着舒服,可她还是想念小窝:“我和你爸什么时候能回去啊?这里物价高,哎哟你不知道那个韭菜,都卖的好贵!要是在旧小区,菜谱里种几把就成。”
裴川说:“为了你们的安全,再等等,很快了。”
赵芝兰想了想,还是不忘问自家闺女的情况:“我女儿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不会。”
赵芝兰叹了口气:“她年轻,很多都不懂。你多担待些。”
裴川做了多少,赵芝兰心里也有数。哪怕再强硬,再不满女婿的残缺,可是人心肉长的,当初裴川下跪,后面又为他们做了这么多,赵芝兰怎么都很难再拿乔。
渐渐的,她其实也有些懂了贝瑶的选择。
当年她嫁给一贫如洗的贝立材,两个人回门过山坳,贝立材都不肯背她。而裴川就差把心掏给她闺女了,喜欢得不要命似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裴川说:“瑶瑶很好。”
赵芝兰突然觉得自己问这话有点多余,如今谁最疼贝瑶还说不定呢。
她说:“你忙吧,我这儿好得很,不用担心。裴川啊,暑假如果还是忙不开身,过年带瑶瑶回来,妈给你们做香肠腊肉。好了,挂了。”
裴川应道:“嗯。”
结了婚,裴川才再一次体会到了有家的感觉。
不管在多远漂泊,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