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
“不许。”
“我想出去找哥们玩还不行了?!”
“不行。”
“爸!!!!”
“叫老爷都没用,跟你哥哥回房子呆着。”
七爷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今日报纸,任凭男孩像是吃不到瓜子的仓鼠一般围着他焦躁的转着圈。
下午四点已过,逐渐西斜的阳光从依然严严实实拉的窗帘缝隙泄了出来,低低柔柔的撒了一地——主场被夺,上下乱成一片,如果这个时候能让凌珩身陨家中,掌控凌家可不是囊中取物。
从那天得知这两天惊人的消息之后,七爷就再没有离开过给两个孩子置办的同层楼房里。而兄弟两考完中考也没什么事,在家里呆了没几天就闲不住了。凌白还好,平常活泼的跟猴子一样的凌白在第三天就吵着要出去,要跟朋友去打架抢场子,自然,七爷从来没有松嘴过。
算上今天,三人在屋里已经呆了整整一周了。
“我把游戏都打通关了!我不想打了!我哥们都不知道你是我父亲,我出去真的没事的,就几个小时!”
凌夜没一会就黏黏糊糊的蹭了上来,肩靠着肩,整个人都要凑到男人怀里了。他眨巴着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鼻梁秀挺嘴唇红润,柔软的头发一下一下蹭着凌珩的下巴,可怜兮兮的样子简直能让最无情的人动容。
“跟猫玩去。”
可惜七爷完全不为之所动,冷淡的瞅了他一眼便把趴在自己肚子睡觉的给扔到了对方怀里。
第三码头的损失让凌五忙的脚不沾地,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大圈,当然没了给自己宝贝祖宗喂食顺毛的时间。被强行关在家里的七爷皱着眉看了看脚边不断蹭他的布偶猫,想了好一会还是松了嘴,让凌白把它抱了回去。
当然,喂食换猫砂和洗澡都不关他的事。
“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去。我说过了,这是我们大人的事,就算码头丢了也是由凌家培养的人去夺回来,你们瞎凑什么热闹?”
凌夜抱着猫还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凌珩一句话给堵住了嘴巴。男人抬起头来,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像是光可鉴人的玻璃镜,像是能看穿双胞胎心里的一切心思。从书房探出一只耳朵偷听的凌白不自在的动了动,继续埋头于手上的电脑了:他在学校修计算机编程的时候偶尔认识了一帮黑客,他们教的东西十分有趣,他沉迷于此已经很长时间了,自然没有弟弟那么急的出去。
“·····我就是想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就算不能去夺回场子,我可以去看守剩下的呀。”
被猜到小算盘的少年在原地愣了半晌,看着自己的脚尖讪讪的说,声音小的像是蚊叮:“我跟凌六学了这么久的武术,已经很不错了·····”
有能力的男孩渴望得到机会证明自己。
——并且那杀死父母的人正在对他的心爱之人虎视眈眈,他不可能容忍对方的存在。
“不要急于一时。”
七爷把刚才因为男孩搅合,半天没看完的一面报纸看完,边翻面边漫不经心的说。半晌没得到回应抬头看时,才发现对方一副难过而又失落的模样,还有着几分稚气的清秀脸庞透露出几分委屈出来。
他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了几分,抬手招对方过来。凌夜乖乖地走了过来,像是小时候那样缩在七爷的怀里,侧脸贴着对方结实的胸膛上,能听见一声声有力而具有节奏的心跳;对方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质香,混杂着玫瑰花清甜的香气,虽然多半是乐姐出国旅游顺手买的,但是他更愿意认为这是对方身上传来的,从小到大能让他安心入睡的味道。
“洛羽一直是田龙的走狗,必须先收拾他才能想以后的。你们俩的身份在将来有大作用,现在急躁只会露出破绽,不要急于给父母报仇。”
凌珩慢慢拍着怀里孩子还略显消瘦的肩膀,声音温柔,却隐隐蕴含着一股冷意:“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又不是只是为了父母。”凌夜不同兴的嘀咕了一声,因为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而昏昏欲睡,对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近他了,自从他们搬到这个虽大却空旷的房子后。
“睡吧。”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就像最好的催眠曲,睡意像是黑色的绸布蒙上了他的双眼。昨晚通宵打游戏的凌夜眼皮慢慢的垂了下去,手指动了动,最后安心的走进了梦乡。
“爸爸·······”
“我出去一下,你们在家里好好呆着。”
男人一边看着报纸上那占有大半张篇幅,田洛联姻的标题,一边轻轻安抚着凌夜直到他沉沉的睡了过去。凌白不知何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安静的看着他。七爷把视线从角落里印的结婚时间收了回来,看着身边的孩子弯唇微笑了一下,眼睛里却黑沉沉的,没有一丝笑意。
“好的。”
凌白不着痕迹的看一眼对方用力拿着报纸,力度大到指尖都泛白的手掌,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嗯···哥怎么了?爸呢?”
“嘘,轻点声。”
凌夜被摇醒的时候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伸了个懒腰,口齿不清的说道,被凌白一把堵住嘴巴:“我给乐姐水杯里下了安眠药,你别吵醒她。”“呜呜呜??”男孩挣扎着把快把自己捂死的手拿开,转头才发现凌三正躺在一边沙发上睡的人事不知,放在桌子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我刚才截取了一份别人发给父亲的信件。”
凌白小声说道,带着弟弟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卧室,打开了待机状态的电脑,上面显示的信件发件人是一个凌夜不算陌生的名字——林默,当时在下南区打的那架他到现在都时不时拿出来回味呢。
晚上七点,咖啡厅,准时见~
轻松平常的一句话,但是凌夜怎么看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哼,花心萝卜。”
他盯着那个令人不舒服的波浪号好一会,还没想出个理所然,双胞胎哥哥就冷哼一声,意义不明的一句嘲讽却让他恍然大悟,手啪的一声拍到了实木桌子上,得到了凌白一个警告的眼神:“就是那个商界有名的花花大少吗!上过他床的女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的那个,我哥们老跟我提他。”
林家原本是个不怎么成气候的下六门,里面都是些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老头子做主,固守自封不愿意顺应时代改变,所以就算家里资产雄厚,也半天混不出什么名气。但是前几年那个顽固的家主死去,唯一儿子林默继承他的位置后却一改以前的得过且过,大动干戈起来。
他手段利索,目光狠辣为人处事圆滑,短短两年功夫便一跃成为了中三门,最近用钱打通了跟警察局的关系,势头猛的都能冲下上三家,道上很多人都说林家代替凌家的可能性很大。
凌夜当然对这些传的有模有样的谣言嗤之以鼻,因为凌家现在运作噤然有序,就算是第三码头被丢也没有太大影响,因为第一码头才是他们的核心:第一码头是城与东南亚地区来往最大,也是交通最便利的码头,就算政府想
用此地也得看凌家几分脸色,哪里是靠建空包公司洗黑钱,自家没什么势力的林家可比拟的。再说,凌珩在这段时间表现的气定神闲的很,一点也没有外界传说“身体羸弱,大病未愈”的样子,可见那些话根本就是胡扯。
但是谎言说多了也就变成了真相,男孩听得多了,再看见这封信件真的有点紧张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儿担心是不是林默捏住了自己父亲的什么把柄,一会儿想凌家是不是真如谣言所说的外强中干,已经被田家蛀成了一副躯壳。而且林默是着名的男女通吃,七爷他······
陷入自己思绪的凌夜被放在肩膀上的手惊醒了,他转过头去,在哥哥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模一样的情绪。
“我们该去看看了。”
凌白用口型说道,凌夜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向外走了出去。
“窃听器已经被你全部清理了吧?”
男人借着喝咖啡的动作遮掩住自己的嘴巴,对着坐在对方的青年小声道。“放心。”林默长相普通,但是那双弯弯的眸子却像是狐狸一样,散发着狡猾的光芒:“田家的人在我们的九点钟方向,那里有盆栽,是无法看清你我的口型的。你说的对,田家果然一直监视着你我的信件往来,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像狗一样呢。”
青年的声音带了一丝嘲讽,但是脸上却一直挂着无害的笑容,看着凌珩的样子深情的就像是看自己深爱的人。
那个糟老头怎么教出这么有城府的儿子的。
“计划先前凌五应该给你说了,你觉得如何?后天大婚,今天就该开始着手准备了。”
七爷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偏头侧过对方看起来炙热深情,其实更多是探究打听的视线,开口问道。
“七爷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答应,只要你答应我的好处能一一履现,林家奉陪到底。”
林默回答道,暧昧的目光在这个虽然有一条明显的伤疤,却格外吸引人的男人身上打转:“不过您真的不在乎您的名声了?以我男伴的身份去参加婚礼,七爷不在意别人会怎么看你吗?”
“我的“辉煌”过去你会不知道?洛羽没给凌家送婚帖,硬闯进去的结果可想而知。”
凌珩扬唇笑了起来,笑容明艳,红唇勾勒出的弧度有几分勾人的味道,说出的话却与外表截然相反,透出一股嗜血的杀意:“而且明天洛家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会有人记得这件事情的。”
“很好。”
青年笑眯眯地回道,突然毫无征兆的站起身来,附身将一个吻印在了七爷的嘴角。本来只能算一个比较亲近的礼节吻,却因为身体的遮掩看上去就像是缠绵的深吻,周围传来压抑的惊呼声,但是凌珩只是眯着眼睛,瞅着身前,跟自己距离几乎为0的青年脸庞。
“虽然我觉得那些都是谣言,但是不得不说,您真有张极为吸引人的脸。”
林默放在对方后颈上的手抬了起来,勾勒完男人那双琥珀色眸子的轮廓后顺着脸颊缓缓下滑,最后停到那红的诱人的下嘴唇上的凹陷上:“我遇到过无数的美人,却没一个跟你相似。他们都费尽心思的让自己变得完美,您却把这丑陋的伤疤堂而皇之的顶在脸上,但是一点魅力都没有减。”
“怎么,你喜欢?”
七爷对此明目张胆的挑逗并无任何被冒犯的神色,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眸子里水光潋滟,像是汪深不见底的古井。“可惜了,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林默把最后一个吻印在了男人窄小的耳垂上:“我怕把我给刺伤了。”
“好了,走吧。”
两人分开时都恢复了常态,林默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后一直监视他们的男人,向凌珩伸出了手掌:“我家好东西可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