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曹氏有些坐立不安,她笑意中带了些无奈。
看看,这不就有人上钩了?
“母亲,先请赵老夫人坐下吧。”
曹氏看了眼赵老夫人半跪的身影,面露不忍,她看向徐何氏,帮她求情道。
这傻孩子,徐何氏是与李纯熙如出一辙的无奈,她看着已是徐娘半老,却依然透着些少女天真的曹氏,心中又怜又叹,她们把她护的太好了。
罢了,徐何氏摆摆手,曹氏顿时眉眼弯弯,上前扶起了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道了声谢,深叹了一口气,继续面露祈求的看向不作一言的徐何氏,余光却时时注意着对面低头抿茶的女子。
徐何氏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
“老姐妹,该赵昱道歉的人可不是我。”
说话的同时,赵老夫人便撞上了抬起头朝她看来的李纯熙,她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急忙避开了她的视线,故作自然的点点头。
“是是是,只是怕表姑娘太生气,不愿同我们说话,才想请您帮我们说说好话。”
“熙熙可不是这样不讲理的孩子。”
徐何氏微微皱眉,看着说话突然有些混乱的赵老夫人,心有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赵老夫人也自觉失言,告饶了几声,却依旧没有看向李纯熙,不是因为看不起,反而有些敬畏的样子,她避开李纯熙若有所思的目光,瞪向赵昱。
“你这不肖孙,还不快快向李娘子道歉!”
赵昱这些天挨了不少混合双打,回过神来的他心里也又愧又羞,今天也是昏昏蒙蒙的被自己祖母拉了过来,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怯怯的抬头问道:
“哪位是李娘子?”
“你这!”赵老夫人被这蠢话气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激动之下的思绪也将一些不对劲给忽略了。
“能是谁?!是这位……”
赵老夫人手掌朝上,以请礼指向李纯熙,便看到了李纯熙放下茶盏,笑意加深的莫测笑容,她顿时怔住了。
她看着李纯熙笔直的后背一软,一扫之前小辈拘谨的姿态,以一种不符闺阁礼仪的姿态,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目光也透出了些睥睨的高傲来。
“对啊,赵老夫人,”李纯熙语气淡淡,眸光却如一道凌冽的利剑,直直朝赵老夫人划来,“在场的哪位,是李娘子呢?”
赵老夫人终于明白了心中的不对劲是什么了,李纯熙顶着表姑娘的名义借住徐家,从来没透露出她的姓氏,旁人皆是以“徐表姑娘”来称呼的。
“我……您……”
赵老夫人结巴片刻,在徐何氏警觉和赵昱的困惑目光中,摇了摇头,起身朝李纯熙福下了身。
“这是做什么,这礼我可受不起。”
李纯熙语气带着些奇怪的笑意,话中说的受不起,动作却一点没客气,甚至还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她歪在椅子一边,支着肘笑眯眯的说出了让赵老夫人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的话。
“赵山告诉你了对不对。”
她另一只手敲起了椅背,伴着“咚咚”的声音,拉长了最后两个字。
“——赵氏。”
这是动怒了,赵老夫人双膝一软,在急忙膝行过来的赵昱的搀扶下,才没能不堪的摔倒在地。
没在意自己此时的狼狈,赵老夫人推开赵昱,将满脑子关于李纯熙“喜怒无常”的传闻按在心底,自来徐府后,面上第一次带上了真实的情绪。
“臣妇大胆,恳请您听臣妇细述……”
……
赵昱在房门外焦躁的走着来回,他已经老老实实跪地道过谦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祖母很奇怪,这位徐家的表姑娘也很奇怪,她让祖母单独留下来叙话,祖母就真的把他赶出来了?
一头雾水时,他听到耳边一声门开的声音,他急忙看去,便看到自己的祖母一脸疲惫的走出来,赵昱忙迎上去。
“祖母。”
赵老夫人委顿的眉眼稍稍抬起,拍拍搀扶在她手臂上的手,说了声“回家吧”,祖孙二人慢慢往外走去。
到了隐蔽的马车上,赵昱才将心中的种种疑惑问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娘子是谁?您为什么对这么个小姑娘这么恭敬?您与她说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没让赵老夫人头疼,她只是怜爱的看着自己的长孙,揉揉他的脑袋道:
“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如今我只问你,可知错了?”
赵昱的脑袋耷拉下去,语气低沉,却仍能听出诚恳。
“孙儿知错了。”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了。”
赵老夫人哪里听不出来长孙的认真,她欣慰的点点头,想到什么,神色有些古怪的捏捏赵昱的脸颊。
“昱儿,你还真是命大,有福,有福啊。”得罪了这两位还能全身而退的,她这傻孙子也算是头一份了。
……
“赵氏知道了?”
王珵微微蹙眉,看着对面一脸悠然的李纯熙,又松开眉心。
“想必您已经处理好了。”
“聪明。”
李纯熙很不含蓄的夸了他一声,并赞赏性的捏捏他的脸颊,熟悉的手感让她惬意的眯了眯眼。
“您……唉。”
王珵现在也说不出来什么“此时欠妥”“于礼不合”的话了,他最近还天天筹划着成亲事宜呢。
纵容的由着李纯熙在他脸上作怪,他思索一瞬,按住李纯熙的手。
“赵山是带领前往长安玄甲军的一个统领,无伤大雅,只是管中窥豹,想来您身份暴露时日也近在眼前了。”
“什么叫暴露?”
李纯熙不满的抽回手,她嘴上嘴硬,思绪却随绕着发尾的手指发散起来,想到什么,询问王珵道:
“听说玄甲军里几个统领并不相信‘清君侧’的名号,有些异动?”
说到正事,王珵也正经起来,没再留恋李纯熙指尖的温度,将手收回。
“珵在军中监管数日,确实有几人如您所言。”
说到这里,他笑里不知是赞赏还是无奈,总之并无忧虑。
“有句老话,‘什么样的将军,什么样的兵’,徐总督与徐总统领带出的玄甲卫,确实不失陛下所言‘玄甲卫疆’的赞扬,这几位统领也不过是耿直了一些,忠心还是不缺的。”
李纯熙恍然的应了声,也点了点头,思绪却拐了个弯。
“这句老话说的在理,何虎带的兵,就跟他一样,狡诈又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