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阮思睨着不远处的晏瀛洲,沉声道:“你不想亲自去你娘坟前上柱香吗?快走,我不会有事的。”
晏瀛洲神情冰冷,不置一词。
“疯子,听我说,你现在就走,把柴刀扔在哪个山沟里,然后自己设法好好活下去。”
阮思的脸色一沉,怒道:“你要是不走,别指望谁会替你给你娘烧纸钱。”
封绍宇咬咬牙,咚咚咚给阮思磕了三个响头。
他额头上磕破了层皮,裹了不少泥沙。
但他顾不得去擦,深深地看了阮思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保重。”
阮思鼻子发酸,低声喃喃着,瘫坐在地。
晏瀛洲早已拾了剑提在手里。
他持剑缓缓走来,漆黑的衣衫,苍白的肌肤,整个人仿佛用浓墨细细画就的。
连泼天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都清冷得像是一捧飘飘洒洒的飞雪。
他在阮思跟前停下脚步,脸上一丝神情也没有。
长剑一挥,寒光凛冽。
尸体的脖颈齐齐地断了,留下平整光滑的切口,那颗不肯瞑目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
“我杀人,不会留下那么难看的伤口。”
晏瀛洲叹了口气,将剑负在身后,朝阮思伸出手道:“夫人,起来吧。”
“你这是?”
阮思呆了呆,一时迟疑,没有握住他的手。
晏瀛洲淡淡道:“人犯拒捕,打斗间我失手误杀,想必江大人不会降罪于我。”
江郡守巴不得钟二爷永远闭上嘴。
阮思心中清楚,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晏瀛洲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边走边说道:“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被重新抱上了马背。
他翻身上马,像新婚当日那样,将她心地圈在怀里。
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如血,晚霞如织,天空中又凄愁又潋滟,像一个祭坛。
“阮思。”
她都快忘了,晏瀛洲有多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阮思的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身体不自觉地往前面缩了缩。
晏瀛洲紧跟着贴了上来,把她拥在怀里,叹气道:“像我父亲那样……我果然做不到。”
“夫君。”阮思自知理亏,讨好地声叫他。
白马走得很慢,晏瀛洲也不曾扬鞭催马。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但马蹄下的这条路仿佛有一生一世那么长。
“我解决了钟家跟在后面的暗卫,便马上赶来救你。”
“嗯,我知道,你会来的。”
阮思先前听闻晏瀛洲决定放弃她时,内心并无半分沮丧,平静得好似与己无关。
但听了他的话,她的心中却升腾起一股微妙的喜悦。
晏瀛洲道:“我虽知你比别的女子坚强豁达,你比谁都要好,但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却是你。”
阮思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不知不觉早已红了脸颊。
“乔乔,你是我娶进门的妻子,晏家从不出负心人,我今生定然不会负你。”
她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带着些许鼻音“嗯”了一声。
“但是……”
晏瀛洲突然问道:“我什么时候有了个孩子?”
☆、第70章 啸山虎的真面目(加更)
他带来的几千援兵赶到,姚钰亲自率队进山,一路所向披靡。
不少山贼尚在梦中,就成了刀下亡魂。
当晚,山贼死伤惨重,姚钰派人大举搜山,将来不及逃走的山贼都活捉了。
晏瀛洲赶来时,他已在清点死伤人数。
“晏大人?”姚钰面露诧异道,“你不是去追钟二爷了吗?令夫人可救回来了?”
晏瀛洲冷淡道:“昨日多谢姚大人救了我家夫人的表姐。”
昨天,据俘虏交代,晏老夫人关在城西,晏夫人关在城东,晏瀛洲无暇分身救人。
姚钰抢先提出要帮他去救阮思,但他却让陈烨带人去了城东。
众人都以为晏瀛洲要去城西救人,姚钰看他去的方向不对,暗中派人去了城西。
结果,陈烨救出了晏老夫人,而姚钰的人却意外救下了柳如盈。
柳如盈哭天抢地,躲在县衙里推说害怕,死活不肯回晏家去。
荀县令等人也顾不上管她,陪江郡守赶去查抄钟宅,发现钟二爷早已卷了细软逃了。
姚钰见了晏瀛洲,心中明白,他定然是去追捕钟二爷了。
晏瀛洲睨了姚钰一眼,问道:“啸山虎本人呢?”
“本官已命人封锁山岭,换作任何人也插翅难飞。弟兄们还在搜山,想来今日就能将他缉拿归案。”
姚钰表面从容不迫,双眼直直盯着晏瀛洲。
晏瀛洲身后走出个明艳娇俏的女子来。
她问道:“姚大人可知啸山虎是什么人,生的何等模样?”
姚钰见是阮思,心中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答道:“本官虽不知,但俘虏中总会有人知道的。”
“劳烦姚大人派人留意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
她竖起手指在自己白嫩的脸庞上比了比,说:“从耳后蜿蜒到嘴角,看起来像狞笑一般。”
姚钰道:“好。晏夫人这几日受惊了……”
话说了一半,他看着阮思,眸子温柔得好似一池春水。
晏瀛洲将阮思挡在身后,淡淡道:“夫人,你话已带到,我还有事,你去那边等我。”
阮思“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她走远后,晏瀛洲瞥着姚钰,冷冷道:“姚大人倒是个天生的生意人。”
“过奖。”姚钰收起笑容,“趋利避害本是人之常情,何况本官所作所为无不顺应天理民心。”
他不知晏瀛洲看出了多少破绽,但他知道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
阮思没走多远,突然想起那晚她藏身的山洞。
这样隐秘的山洞恐怕还有成千上百个。
就算姚钰派人挨个搜查,也不知要搜到何年何月去了。
“可惜没有看到啸山虎的正脸……”
她心中懊恼,低头嘀咕着,来回踱了几圈,信步往山坡高处走去。
那匹山坡地势极高,可以将山寨里的情景一览无遗。
她跳上树,坐在树枝上,看着无数衙役捕快在屋舍间搜查,好像一群漫无目的的蚂蚁。
突然,她瞥到山坡下凭空推开一扇石门。
一个壮硕如山的男人从门里冒了出来。
那个男人体格庞大,壮硕如山,却灵活得像一只巨猿,飞快地从后窗攀入主屋。
一定是他!
阮思立刻从树上跃下来,朝山坡下飞快地跑去。
她心里盘算着,这座山寨绝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否则那么多人为何没有发现那扇石门?